永夜嶺

關於設計師：靳埭強　的設計風格

　　靳埭強先生作品獨特的氣質來自他以中國墨象為主體的設計，既包括了書法，也融合了水墨。海報大多以白色為底色，承襲了中國畫虛實和留白的空間感，但上面的水墨筆觸，線條簡潔輕盈，自然的滲化靜靜地流露出氣韻生動的生命力；擅長把繪畫、古物意象等不同元素以理性嚴整構圖組織起來，建構自己一套獨特的語言。

　　工整的印刷字體與柔勁的毛筆書法並置，筆硯古尺可以牽動出輕盈淡遠的畫意。海報雖是平面，卻因為點、面、線、體和色彩等基本元素的渾然融合，在傳達資訊的同時，營造出跡近畫作的質感和意境。在設計師本人的風格與創作中心確立後，我們來分析他的作品會發現有幾種符號與象徵物一再的出現，並且傳遞了相當程度東方中國式的氣質。

在下面以簡述的方式淺談一下其特色。

１：「水墨點紅」

　　靳埭強海報作品常有「一點紅」，是承傳自呂壽琨的畫風而發展的。在靳埭強的海報系列作品中，亦看到呂壽琨對他的影響；他的設計中常用到的「一點紅」據說是他對恩師的致敬和紀念。

　　他說 ：「這點紅是承傳老師的畫風而加以發展的，它有時在作品中代表太陽，有時成為大自然的傷痕，有時象徵母親，有時它代表溝通，有時它是一種心靈的表現……。只要有適合的地方，我就把這點紅放進去，希望每次都賦予新的意思。」

２：「尺」

　　除了海報中的水墨紅點外，還常常出現的獨特符號是「一」字，或說是一把「尺」。

　　靳埭強有收集各種舊尺子的愛好，這與他長達10年的裁縫生涯有關，他自己解釋說這不過是熱愛生活的一種表現，而且也能為他的設計提供素材。靳埭強在為數不多的作品當中直接使用了他收集的尺子的影像，比如，他在為美國《Communication Arts》雜誌做的招貼設計當中，就使用了一支舊鉛筆和一把舊尺子。

　　不過，在這裡看待這個問題可能還要複雜一些，正如人所共知，對於優秀的裁縫而言，一切事物都可以成為尺，最方便的莫過於取諸己身，小的以指寬為尺，大的用手一摣一摣地量。靳埭強也一樣，在他的設計當中，僅僅在少數作品中直接存在現實的尺子，但在多數作品中，我們都能找到尺子的替代物，靳埭強用象徵的手法使毛筆、硯臺、筆架、玉石等器物成為衡量各種文化的尺。

３：「水」、「墨跡」

　　若是說起尺就必須明確這些尺是用來量什麼的，在靳埭強的作品世界裏，始終存在一種元素，那就是水。這是一種滲透之水，透過逐漸暈開的墨跡讓人們看到水深深地滲入紙張，深入到那些人們的意識潛流之中。

　　水在靳埭強的作品當中是一種具有普遍性意義的符號，無論人們處於何種文化，位居何種社會地位，水總能象徵人們最為需要的事物。靳埭強說過：西方人重理性，強調法則與邏輯，而東方人重心性，強調悟性。水正是人們心靈之物，靳埭強正是用各種各樣的尺衡量這潛藏在人們心中之水。

　　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做設計，靳埭強開始時也曾模仿過西方人的設計，後來逐漸地發現了自己獨特的設計語言。到80年代時他己經確立了自己的風格，而且很快獲得多項大獎，成為著名的設計師。

　　僅僅從名字給人留下的印象，靳埭強應當是一個剛強而富於攻擊性的人，事實上正好相反，靳埭強是一個謙遜而低調的人，性格溫和而儒雅。當他提到有人批評他的設計作品是沿襲日本設計師的設計風格時，他告訴我們，日本設計大師龜倉雄策曾說他的作品只有中國人才做得出。因為日本雖然也是東方文化，也使用水墨等技法做設計，但日本的民族性格中有很強的霸氣，所以他們的設計很張揚，而靳埭強的作品則處處顯露出中國式的內斂與謙恭。

　　對於當前設計界崇尚張揚的作風，靳埭強心中十分坦然，他說張揚的設計雖視覺衝擊力強大，比較容易給人留下第一印象，但容易持久力不強。他認為中國傳統文化是內斂的，這種內斂的文化的優勢在於能夠以柔克剛，通過親和力而不是斷喝來獲得力量，是一種內在的有生命的力量。

　　靳埭強的作品的親和力往往是通過水來表現的，他似乎深明水滴石穿的道理，以至於這種最為柔軟的物質，借助最為纖細的漬紋就能打動人們的心靈。靳埭強並沒有真正的描繪水，在他的作品中沒有江河，沒有水流，他最常用的方式就是使用水痕來表現水的狀態。靳埭強是第一位把系統的象徵語言引入設計當中的中國設計師，在他的作品裡任何事物都超越了自身，把人們的思想引向一種哲學的境地。

　　靳埭強作品中的水（通常是墨痕或是設色打染的痕跡）是一種象徵，它是設計者希望傳達給受眾的親切感，對自己生命時間之流的體味，對純淨生活的嚮往的混和體，代表了靳埭強大部分作品的情感中心，以及他同受眾交流的特有方式。畫面中其他的物品，則是做為“尺子”為了衡量這水而來的，使得這種普遍性的情感得到具體化。

４：「自然物」

　　在“尺子”當中，書齋內的器物是靳埭強最常用的物品，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在靳埭強2001年設計的海報《樂山》和《樂水》中，硯臺與筆架並不代表真實的物體，同時，它也不是為了說明某個問題而擺放在那裏的。事實上，對於此類器物，在中國古代就有這種形而上的理解傾向，它們似乎是一種可以實用的禮器，承載著讀書人的內在修養，人們並不是僅僅使用它們，而且還把玩它們，欣賞它們。

　　靳埭強正是發現了這一點，並把它應用於設計當中，於是一種濃厚的中國情調就在這樣兩幅簡單的構圖當中表達出來了。在1999年作品《祝賀設計博物館誕生》的海報中，靳埭強使用了一塊光滑的石頭的照片，再用水墨的畫法，讓嫩芽從裡面長出來，這是中國傳統中崇尚天然的文化的傳承，所用的石頭並非奇石收集者愛好的那種瑰麗怪異的形態，樸實簡潔的形狀使這張海報同時具備中國傳統的精神內涵與現代文化追求效率兩種特點。

５：「花」（圖騰）

　　此外，另一類元素更具有中國民間的特色，那就是花，在為中國銀行設計的企業形象時，靳埭強把貨幣的花紋設計成荷葉，為中國銀行添加了一朵荷花。此外睡蓮等水生植物也是他常用的母題。講到自己內斂的設計，靳埭強認為這種設計同樣是可以有視覺吸引力的，雖然不能像張揚的設計那樣一下子就抓住人的眼球，但也能夠引起人們足夠的注意。

　　他的方法就是簡化，做簡潔的設計，柔的東西放在單純的前景之下也就不那麼弱了。

６：「中國的哲思與儒家精神」

　　“手相牽”香港回歸紀念銀器的設計是靳埭強柔派設計的代表作，靳埭強強調自己不是特意地堅持中國的傳統，不是為傳統而傳統，而是與家庭教育相關，與生俱來的。

　　在這個設計裡，可以看到靳埭強的倫理理想，一大一小兩隻手，輕柔舒展的疊放在一起，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國家，一個是個人。裡面傳達出的情感比奔跑與熱烈地擁抱要深沉得多，也更能打動人。

　　毫無疑問靳埭強是中國設計一個有力的領路人，他把現代設計的語言與中國傳統有效結合給中國設計指出了一條有自己特色的發展之路。不過，中國傳統的現代化仍然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儒家思想中的瀟灑與當代自由在概念上有很大區別，前者能否適應當代社會還是一個問題。靳埭強已經走出了第一步，他讓中國的現代設計具備了中國古代傳統的精神氣質，而進一步發展中國的現代化文化，形成中國設計的現代精神才是中國設計界面臨的最為困難的課題。

參考資料：

http://hk.cl2000.com/?/design/hot/wen_014.shtml

http://www.gowisdom.com.tw/mydpi.nsf

http://www.gowisdom.com.tw/mydpi.nsf/0/15050252196E201C48256E930031401B?OpenDocument